從大學之後,不住在老家的時間比住在老家的時間多很多。老家是低樓層,我的房間靠近主要的道路,不遠處還有火車平交道。汽車的聲音、機車的聲音、路人在街邊聊天的聲音、甚至火車駛過的聲音都會傳進來。但專心做事的時候有時可以忽略,或者戴耳機就不會被吵到。
聲音還能夠如此,可是氣味卻不行。外面不時會傳來菸味,這是住在高樓層的人不容易遇到,所以可能也未曾思考的事。我沒辦法像戴耳機那樣將氣味擋在外面,也不會想要在自己的房間還得戴口罩。我大概應該要從窗戶朝外面喊,叫外面的人不要在那裡抽菸,但我從來沒有這麼做過,只是覺得很哀怨,覺得為什麼我需要承受這種事情。
我有覺得在別人家門口抽菸是他的權利嗎?大概沒有。我沒有去解決事情,沒有試圖去和外面的人「溝通」,就逕自覺得這件事情沒辦法解決--也許,我隱隱地擔心去說出這件事情會被對面的人認為自己是在挑釁。從這個角度來說,會造成這樣的處境,也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的責任。我沒有去「捍衛」,沒有去想到,這件事情會一直一直地重複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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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我也在想,難道我們需要像這段時間這樣,幾個月就要被強烈的無力感壟罩一次嗎?許多人應該都覺得,自己還沒從五六月份那時候的狀態恢復過來,現在又變得更糟糕了。擁有獨裁與趨炎附勢基因的政黨沒有隨時間自然被淘汰,如果他們暫時萎靡,他們想的不是如何改變,而是如何報復這個竟敢沒把他們當主人供奉的社會。
不清楚為什麼,看著這些事情發生,我想到的是(還在中國的)中國甫「接收」台灣時期的行政長官陳儀,一個欺騙與背叛成性的人。他原來是清國的陸軍,然後背叛大清,投靠中華民國;隨著袁世凱崛起,他又轉投袁世凱。短居日本的時候,已婚的陳儀哄騙日本女子說要結婚;軍閥時期,他先是背叛盧永祥,之後背叛孫傳芳。最終加入同為浙江人、且當過他學弟的蔣介石麾下。
當陳儀來到台灣時,他可不是「台灣省政府」的省長,他是「台灣省行政長官公署」的行政長官。這意味著那群「中華民國人」從未把台灣視為他們的一部分,而是將我們的土地作為殖民地,以對待次等人的方式統治我們的祖先。
他們是恨台灣人的,因為台灣比他們進步、比他們文明,嘴裡說的話卻跟他們不同。有人講日語、有人講台語,但反正「非我族類」,根本沒有所謂的「同文同種」。他們將台灣的資源、糧食運往中國,支應那場我們都知道國民黨最後輸得徹底的國共內戰--是的,他們到2024都快結束的現在,還在輸、也還在想如何把台灣的一切送給他們在中國的老大哥。這大概已經刻在他們的基因裡面了吧--
於是,台灣人民起身反抗。聚集起來,向蠻橫不講理的威權抗議。你猜當這群獨裁貪官發現抗議壓不下來之後,他們做的事情是什麼?是的,和現在一樣,欺騙願意相信他們的台灣人。1947年3月6日晚間8點,陳儀對著全台灣的民眾廣播,在廣播中他是這麼說的:
「中華民國最大的德性,就是寛大,不以怨報怨。我們對於本省自己的同胞,難道還會不發揮寛大的美德嗎?我今天下午已經召集本市公教人員講過話,要他們發揮我們中華民族寬大的德性,忘記這次悲痛的事件,與本省同胞,相親相愛。」
而另一面,自3月2日起,他就已經向蔣介石討援軍,要找更多中國人進來,殺這些不聽話的台灣人,這是中國人口中的「寬大」。當時負責收發文件的陳儀侍衛於1995年親自作證,收到陳儀的訊息之後,蔣介石第一時間的回應是「格殺勿論」以及「可錯殺一百,不可錯放一人」。這就是一些人至今仍舊崇拜的「蔣公」,以及他的走狗,哪裡有好處就往哪裡跑的陳儀。
把這段歷史梳理之後,我好像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聯想到陳儀了。世界都從農業時代進展到AI時帶了,中國卻始終沒變。掌握最大權力的人想要當皇帝,其他人,搶著當趨炎附勢的陳儀。
最後,讓我們再一起把這段歷史看完。陳儀怎麼死的?答案是:被蔣介石處死的。原因也很簡單,他是陳儀,背叛成性的陳儀。在國民黨軍節節敗退,失去東北及華北之際,在二二八事件裡面「殺台灣人有功」的陳儀已經升官成為浙江省省主席。而他當時做的事情是,煽動慫恿其他將軍,「對共產黨局部和平」。
我沒辦法知道台灣人的前途會走向哪裡,只知道大概還需要持續辛苦好一段時間。但「陳儀們」的結局是已經定下來了,以他們的自利性格與自以為是的傲慢,遲早有天要碰觸到「中國老大哥」的底線。也許那天他們也不需要後悔吧,畢竟他們早已奪走太多,從來就不該屬於他們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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