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-11-17|閱讀時間 ‧ 約 3 分鐘

相遇的意義(中)

3.

突然出現的多個契機,同時翻攪著我的童年陰影,喚醒了那些埋在心裡的自卑與不信任。我忽然意識到,與其說是不信任愛情,不如說是我不相信自己值得被愛,我對被愛的記憶,停留在小時候"要夠優秀、夠好才值得被愛"的詛咒裡。

想起因為跑步比賽跑到一半笑出來而錯失冠軍,家人因此嘲諷,說著這樣很丟臉,讓我不能吃飯的話語;想起家人開車開到一半暴跳如雷,暴躁的捶打喇叭,只因為我考試成績不如他預期;想起了各式各樣的誤解……。

格格不入的,我與這世界。打翻的那些陰暗、致鬱又窒息的記憶碎片散落一地,每一片都在暗示著,不夠優秀、不能讓其他人有面子就不配被愛,而成績是他們唯一的價值判斷。

淚水模糊了視線,卻沒有遮蔽我的雙眼。我清掃著那些記憶碎片,如今我知道這些都是別人灌輸於我的東西,是別人給予我的垃圾,如今我只對於這些垃圾感到不服氣。別人看不到我的好,把我當成他們附屬品或展示品,那是他們的問題,我是個獨一無二的個體,不該被別人作為炫耀的工具好滿足他們自己的虛榮心。那些家人不成熟的思想和行為舉止,都不代表我不好或不值得被愛。

成長讓我知道,不要以他人的評價作為衡量自己的標準,那只會讓我把"自我"的獨特和美好抹殺得一乾二淨。無論是面對親情、愛情、友情哪種人際,都別輕易地為了達到別人眼中的好而去努力改變自己,那樣的愛是畸形的。

患得患失,從想通的那一刻就這樣治好了。無論余生或是別人和我是什麼關係,他對我有什麼想法,什麼都不重要,最多就是證明了緣分的深淺而已。

 

4.

很快地,我察覺到自己身上的另一個問題。為什麼我自己置於低位,認為造成別人困擾很不得體而總想讓自己看起來很"懂事"?

記憶擱淺,一段段尚未提起過的往事接踵而來。

我提過自己在重考的那年,學測考上後有段空閒,那時曾跟著媽媽去上過幾次身心靈課程治療童年創傷。童年創傷的兩大主角,我爸和讓我寄養在他們家的親戚。去親戚家前,我爸曾單膝跪地,以一種懇求的姿態讓我離開自己原生家庭,從北部到南部跟著親戚生活。我從拒絕到妥協,轉折只是因為我爸的眼淚,雖然那時才小學低年級,但我不想讓他為難。

而我未曾提起的,是在我爸將我寄託在親戚家前,有次我在外婆家寫作業,依稀記得是數學作業,簡單的加減。我聽見外婆和媽媽的對話,雖然他們為了避免我能全然聽懂刻意用客語交談,但學齡前都是外婆帶我的,怎麼可能聽不懂?我聽見,他們說我爸要把我送去南部親戚家。我的懂事讓我不敢鬧,只是低著頭繼續數著鴨子。也許是覺得鴨子應該配點水,碩大的眼淚咚咚咚的敲打在作業本上,驚擾了外婆和媽媽的對話。外婆和媽媽詫異地尋找聲音的來源,發現是我很安靜的在哭,他們意識到我都能聽懂,安撫一下後,他們結束對話。

好像沒有人察覺,對於一個低年級的孩童,這種懂事其實有點可怕。

我也是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,如果內在小孩會停留在第一次受創的那年紀,那麼我的內在小孩,可能停留在非常小的時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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