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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為暢老師吃個排骨便當，都可以寫成一篇具啟發性的故事，在我眼前的「綠豆湯」，似乎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。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今天收到週末班的報名表，我的導師班報名人數「掛零」，但其實我一點也不訝異，因為我在寒暑假輔導課，以及上學期的週末班上課時，都可以明顯感受到，一些學生上課放空，交代的作業其實也沒時間寫，課堂的小考也都是臨時抱佛腳，總而言之就是課堂學習狀況不佳。
如果在之前，我可能又會去遊說學生，但是這次我沒有。因為對比較認真的學生而言，他們可能欠缺時間寫講義或題本，而對一些時常心不在焉的學生而言，他們來也是放空，而對一些猶豫不決的學生，可能看到同學沒參加，他們索性就不參加了。
說真的，看到他們這樣，每一個老師大概都會搖頭嘆息。但是我事後想想，其實他們對於學習不用心，也不過就是缺乏強烈目標的表現。對一個很清楚自己目標的學生，他們會投入相對等的熱情，就像平常令我很頭痛的球隊學生。
這時我突然想起，昨天湯品是綠豆甜湯，我盛完飯，安頓好學生之後，我就提著我的便當回辦公室，跟隔壁的老師說：「今天綠豆湯的料很多，我們班有一個學生超愛綠豆湯，尤其愛吃裡面的料，我就先幫他裝滿。」
隔壁老師就回我，為什麼不等同學盛完之後，剩下的再全部給他呢？我回她：「一開始就先裝，確保有裝到料，如果最後再給他，萬一料都沒了怎麼辦？之前喝珍珠紅茶時，他就有反應珍珠很少。一個班級裡面，總是有愛吃料的，也有單純愛喝湯的，既然我知道他這麼愛吃料，就先裝給他吧！」
一桶綠豆湯，有學生很愛吃料，有學生只愛喝湯，各有所好，沒有對錯與高低評判。
現在的教育現場，很強調發展學生自己的天賦，這也連帶影響所有的教育制度，從學生的生活常規、學習的學科、考試的方式，或是升學的模式，逐漸鬆綁及多元化。相較於20年前的社會，或更早的時間點，考試決定一切的思維，似乎已經慢慢地淡化。
我剛初任教職之時，我其實是無法理解，為什麼會有人不唸書？為什麼會有人成天浪費時間？回家他們為什麼不寫作業？老師規定的事情為什麼他們不聽？為什麼同樣的事情要講很多次？
因為我的成長過程中，我的家人就是這麼要求的，我的老師就是這麼要求，因此我對我自己也是這麼要求。所以一開始的那段日子，我真的無法適應，為何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情，有學生會聽不懂或做不到？
經過幾年的教學生涯，其實我才慢慢接受，我現在所接觸的教育環境，就是一個混合的小型社會，這才是正常的版本。一個社會中，就是有這麼多樣的人，有會唸書的，有擅長體育的，有專精動手做的，有高自律的，有散漫的……。
初來到這間學校，不知道這間學校的學生程度，上完課後來張小考，一考下去發現學生掛零居多，會寫的佔少數，我很錯愕。我派回家功課，隔天作業收到的沒有幾本，業績慘澹。有時候上課，會認真聽講的學生，永遠都只有少數，讓滿懷熱血的初任教師有點受傷。
自從當了導師之後，我才逐漸去瞭解每個學生，發現每個不一樣生活背景，就會造就出不同的學習思維。這個社區的學生，相較於市區的學生，在學習上相對弱勢，不要說學生自己，可能連家長本身對於孩子的學習也不怎麼要求，因此無論生活常規還是課業學習，都需要學校教育去導正，或是提升，因為他們幾乎「從零開始」。
當我們在討論現在的學生學習態度之糟時，有個老師曾經告訴我：「不用太擔心他們，這個社會總是要有人當小螺絲釘。」言下之意，並不是每一個學生在成績都是佼佼者，每一個人都有在社會上存在的價值。
於是，我逐漸拋開課業分數的糾結，開始多面向地去觀察學生，當成績不再是唯一衡量的標準，我就開始關注在學生的整體，以及每個學生的特質。
每一個學生的特質都不一樣，喜歡的事物也不一樣，他們對於自己熱情的投注，也就不一樣。與其逼他們把「老師的目標」當目標，不如讓他們把「自己的目標」當目標，而老師的工作，應該就是引導他們去找到「自己的目標」，雖然這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。而我承認，這也是我還在學習的。
當老師的人，很容易會一股腦兒地塞很多知識給學生，以為對學生很有幫助。我們設了目標，希望學生往目標前進，當學生一直都沒有進步時，我們會把一部份責任歸咎在學生的不認真，但是我們忽略了，那是老師的目標，而不是學生自己的目標，學生不懂，為「老師的目標」努力，對他有何意義？
就像那個愛喝綠豆湯的學生，他其實是個球隊學生，練球就是他熱愛的事情。但是，也常常因為練球，所以缺交或遲交很多作業，是黑板名單的常客之一。不僅如此，他在學業成績也找不到成就感，因為聽不懂，成績都是倒數，所以他上課無聊，就會開始擾亂，造成老師的困擾。
但是我相信他都不是故意的，他只是練球的興趣大於這些作業，而他之所以上課秩序差，是因為他的些許過動，而他的未交作業，其實是因為他把時間花在練習。比其一些沒目標，又不認真努力的學生，他有一個可以讓他付出時間和體力的目標，其實我應該感到很開心。
今天，學生沒有報名週末班，換個角度思考，也許有一些學生真的是需要自行唸書的時間，因為在大考之前，大量練習題目是必須的，所以我可以理解。至於那些表面上看起來散漫的學生，也許他覺得人生中有比唸書更重要的事情，因為不是每一個學生都想追求成績上的高分，也許他們的心願很渺小，也許他們已經知道他們可以去念哪一些學校。
面對這樣的情況，如果他們已經有明確目標，我想祝福會是最好的選擇。因此，老師們要適時地轉移重心，除了給予養分，接下來就是等待。面對學生課堂表現得不佳，不要去懷疑自己的認真，也不要去苛責學生的不認真，因為每一個學生都有屬於他的天命，都有各自喜歡和熱衷的事物。
就像有人喜歡有料的綠豆湯，有人喜歡沒有料的綠豆湯，老師們就是去協助學生找出自己喜歡的事情，扮演著鼓勵的角色，讓學生替自己設目標，為他們自己的目標努力，勇敢前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