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學習語言，從「不要背單字」開始〉2025-03-09
在社群上看到一篇關於小孩學英文的分享，根據那名網友的說法，她的小孩在國際學校就讀，英國老師的教學方式是帶學生精讀文學作品，從來沒有叫學生背單字。
這個教法本來讓習慣「學英文就是要背單字」的家長們感到焦慮，但結果是：小孩的英文程度愈來愈好，變得喜歡也有能力自己閱讀。國小畢業時，單字量超過了「一路從明星學校讀到碩士畢業」的原po。
看到這段分享覺得滿有感觸的。我從小算是成績不錯，但英文一直很差，是從國小就會考試不及格，課後有時會被留下來背完單字才能離校的那種。原因非常簡單，我背不了單字。文法、句型這些有規則、或可以被理解的部分我可以學會，但背單字對我來講卻一直都很困難。
但學校的老師和同學似乎沒有辦法理解這件事，對一部分的人來說，能夠背誦的科目是最簡單的科目；就算不擅長背誦，反正就是花時間，總是背得起來。高中時我詢問好友到底如何學好英文，他也只是跟我說：「你就是懶而已」。好像「背單字」是學習英文的正途，要我放棄找捷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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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從「升學」的角度來說，我還是讀了被認為名次不錯的學校。但這種「我英文很爛」的想法到現在還是揮之不去。到大學、研究所時，有愈來愈多需要讀英文文章的情況，那時候沒有AI翻譯，我也沒有能力直接讀，於是就是打開Word和英文字典網站，一句一句翻成中文，然後讀自己翻譯的中譯本。
哲學原典（或其英譯本）的句子經常很長，而且一大堆子句，我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把一句話翻譯成可讀且意思正確的中文，常常一個小時只能讀半頁左右。那對我來說是一個很痛苦的工作，但現在回頭看，那大概是我第一次真正自主地、有方向地學習英文，而且，那絕對是我至今為止英文進步最多、也最快的時候。
某一次知識論考試前，因為準備時間不多，我就沒有按照平常的做法先翻成中文再看，而是直接讀。但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是，我看得懂大部分的句子。雖然速度沒辦法和讀中文時相比，但我終於有辦法「看見句子」，而不是一大堆飄舞著的英文字母－－對讀英文有恐懼的人應該都能明白我在說什麼。
一部分的原因當然是，這本書不像平常讀的哲學原典那樣難讀，它是整理過的教科書，而且是學院內的美國分析哲學家寫的，無論是用字還是句子長度，都比歐洲哲學家的著作簡單許多。
但另一方面，我的英文閱讀確實在那些痛苦的翻譯過程之中進步了，那是有效、紮實的練習。而且一個清楚無比的事情是：在這段過程中，我一次也沒有「背單字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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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某種「客觀」的角度來說，我英文成績不好的事實中，肯定存在著某個可以被稱為「懶」的面向，因為在這個「要求大家背單字」的規則裡面，其他人付出了時間精力，而我沒有服從。
但事後回頭看，確實存在著我當時到處詢問，卻沒有得到的「方法」，也就是閱讀和翻譯。又或者進一步來說，是「想要或需要讀懂」的動機。如果我能更早明白這件事，或許就能跨過那道檻。
就像如果一個孩子想要製作風箏，他自然需要弄懂一部份的幾何學、認識空氣阻力、並參與木工技能的實踐。而我們參與過的那些數學課、自然課和美術課，卻沒有問過孩子學習這些東西的動機，直接叫他們學會。
在網路如此發達、資源如此豐富的現在，我們幾乎能找到任何我們想要學的東西。而英文的資源，又遠比中文資源來得更豐富。在這個時代成長的人，只要對任何一件事情感興趣，都能夠輕易找到這個學習英文的動機：「我想要看懂這部教學影片」。
放下單字本吧。那既不是適合所有人的方法，也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。更重要的是：背單字一點也不有趣，也跟學習者的生命毫無關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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