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調新加坡是我前一年聲請離職事件,來自高層的對應措施,這是公司的角度。對我個人而言,由於沒有完全離開職場,只是轉換場域。所以,理論上,我還處於職涯路徑的未定狀態。
儘管如此,我仍然以正向的心態來回應整個安排。其一,盡最大的努力奉獻精力,冀望得到最優的專業表現。其二,盡力摸索,希望把自己的職涯規劃,永久性的嵌進去新加坡這個平台。所以,準確來說,這一年就成了我的‘’職涯過渡階段‘’。
那麼何以這個‘’過渡階段‘’那麼快就進入了“B計畫”?也在最後,成了事實的"落日方案 "(Sunset solution)。真正的原因就是,我的工作無法施展,事業發展的前景變得極度複雜,而且轉化為負面的可能性將會升高。依情勢看來,我是該對這個過渡時期做一個了斷了。
我可以採用具體且堅決的做法,直接白紙黑字闡明所有的難處,然後寄出去,手續即可完成。但是,這樣做的話,從我上司的角度來看,他可以解讀成,我的工作遭遇困難,但沒有嘗試所有解決方法,也沒有尋求上級的支援,就放棄了堅持,並背棄了職責及公司的期待,形同職場逃兵。
此外,他可以擴大推斷我個人是有留在公司繼續發展的意圖,只是看起來似乎能力不足,預備打退堂鼓了。這麼說來,我一貫的顧全大局思維,就會給我換回來一張超大的負面標籤。
反之,另外一個可能性,假設執行長和我對東南亞的觀點是一致的,他也想拿我來處理掉東南亞的歷史問題,那影響的面就既廣且深了。
先不說可能性如何,我始終是不想要事情發展到那步田地。這樣的煞費周章,還可能造成腥風血雨的人事震盪,即使最終我大獲全勝,這全新的職涯生態和我本來所追求的就完全背道而馳了。無論如何,最終我都是輸家。
我只要一步走錯,就真的會陷入很深的進退失據,也是不得不做深入權衡的原因。我覺得還是回歸我的家庭需要,不去觸碰專業領域對我不利的幾個重要因素。再怎麼狂妄,我也不能假設只有讓我操盤整個亞洲才是正確的選擇。至此,答案就非常清楚了。
池邊的閒聊,我怎麼也沒預先想到印尼的車禍可以是個‘’藥引‘’,讓這個私領域的擔憂,順勢帶出主概念的離職請求,直截了當。由於用餐時提到的成功區域整合,讓我的陳述聽起來有其合理性及可行性。
對執行長而言,他明顯就是三人裡面最後一個知情的人。看似生米都快成熟飯了,執行長的表情有些複雜,他似乎在找尋某種靈感,好讓他能夠做出正確的回應。我其實有一絲擔心,他會不會為這個‘’突襲‘’而惱怒!
我想,他可能不是很確定要說什麼,但又不讓自己啞口無言,很快開了口:
「你是說,你們不想再住在新加坡了嗎?」
我並沒有這麼說,但他的思路已經往前跳躍了好幾步了。我當然順著這樣的對話,把整個概念說完:
「對,我覺得我們的品牌在亞洲的地位,不敢說已經是第二名,但是排在前三名絕對沒有問題。這一年來,幾個重要市場的通路網絡都已建構完成,行銷團隊功不可沒。接下來,只要繼續強化各地的實質投資,要成為市場領導者是指日可待了。」。我看他沒接話,就繼續說;
「十年了,我是該休息一陣,陪陪兩個小孩。再看,有機會去唸個企管碩士。請你成全我的計畫。」
我說得很簡潔,也很堅定,沒有絲毫愧疚的意涵。我很嚴肅的看著執行長。這時我的總裁同事靜靜的坐著,兩眼直視,眼球隨著對話的兩人說話順序移動,就是個無聲的聽眾。執行長沉默了幾秒鐘,開口說;
「我累了,想去做個SPA, 早點休息。你們兩個明天早上七點鐘過來,我們一起吃早餐。先這樣吧!」
沒再多談,我和總裁同事也互道晚安,各自回家。一路上我腦袋有些空白,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家人說老闆的決定。明天會聽到什麼答覆?我更是沒底。
這熱帶國家的晚秋怎麼還這麼悶熱,心情的煩躁加深了當時心裡的茫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