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理順一下想要離開的初始動機,就是不要一味的工作,想要騰出生活的空間,為家庭、為小孩多付出一些。由於職務關係,很難主觀找到兩全其美的做法,因而只能尋求暫時離開緊湊步調的職場,陪伴家人,趁機再進修,幾年後再重出江湖。這就是那一年當下“生涯規劃”的基調。
整個計畫的執行,過程沒有絲毫的“怨念”。如果把自己的工作比喻成航行於大洋的定期貨輪船長,雖然心裡決定到港就離開,然而在航行過程中,絕無絲毫懈怠之心。反而更加兢兢業業,克服任何險阻,進而找尋最佳航路,確保全體船員平安,任務達成。這就是我對待這件事的基本心態。
做為整齣戲的重要演員之一,心想我賣力演出,演出我預想的效果,結果自然會照計畫的呈現,應該不會有懸念。哪裡想得到,劇本並不是我寫,而且參加演出的演員如何演,也不是我能左右的。
如今,這一集即將暫時落幕,我這個還在舞台上的演員必須立即接戲,才是正常的演出態度。
再咀嚼一下執行長剛端上桌的這一道菜,它鋪陳得無懈可擊,一時半刻還找不出有什麼不妥。事後,理性拆解這個新職務的架構,仔細推敲:
職務功能上,他讓我延續我創建的園地,繼續耕耘。後續的再發展,應該留給我自己去拿捏。以執行長對我的了解,相信他的心裡是有定見的。
行政管理上,在當時形同‘’兩頭蛇‘’的組織,也是有些突兀。藉由這一次的更動,行政方面就無須我再操心,也不須我負責。我只須守好我的一片天,設法進一步精進即可。從公司的角度看,這個嘗試本身是個低風險的舉措,也可以讓一件重大決策,通過時間化解它潛在的衝擊性。
工作執行上,尤其在時程方面,紐西蘭快新加坡五個小時。因此,我在奧克蘭的工作時間是下午兩點到五點,這是完美的時差。那之前的時間,我可以過我的田園生活,陪家人,甚至可以進研究所選讀喜歡的科系。一年四次的亞洲出差行程,比起近十年的“空中飛人”節奏,那是沒法相提並論的。
當然,這些時間的框架,只是為了僱用合約落款的需要。其實,沒有寫的部份,公司認定我對市場的責任,一年365天就是唯我是問無誤!
薪資配套上,雖然固定薪資減半,但他留著百分之百的獎懲辦法,是一塊可口的肥肉擺在眼前。吃不吃得到,就看我的本事。對公司而言,用五成的主帥聘僱成本, 去追逐一個百分百的原定目標,是很划算的一個人力投資。這樣的創舉只能是他的立足點思考,絕無可能來自我這個當事人的提議。
從本質來看,勞資雙方本來就是利益的交換,利益重心傾向哪一邊,或是能否被某一方接受?就看雙方當事人的決斷,這應該是執行長一大早“梭哈”的理性依據。
我一直都不是為了離開而離開,而是為了達成心願才前後兩度“叫牌”。如今新的局勢似乎成型了。我不是孑然一身走自己的路,而是仍然會走上自己夢想的道路,但是帶著令人滿意的盤纏,我何樂而不為呢?
我一直以來的“選擇”就是暫時離開職場,去完成私人的願望,這已經是我職業生涯的必然沉潛。對比新的局勢,我的職業生涯也是走向下坡。但是,我還在同一條路上,同一個方向。只是,它允許我多花時間欣賞路上美麗的風景,離開一下原來的康莊大道,走一條蜿蜒,但是更多樂趣的鄉間小路。
我很快捕捉到整個提案的核心正向訊息,我也是有必要在當下表態,我選擇平和的愉悅表情,略帶靦腆的答話:
「老實說,我感到非常意外,也感謝您對我工作上的肯定。我更感謝GC給我的支持。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對這個提案表示異議。請讓我回家跟家人說清楚了,今天晚上送你們去機場之前給您確認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