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-11-16|閱讀時間 ‧ 約 0 分鐘

大災變:末日追求與災後思考

〈大災變:末日追求與災後思考〉2023-11-16


  不確定是否是因為已經先看過小說原著的〈你一生的故事〉,電影版的《異星入境》,從很多的角度上都令我感覺差強人意。一方面,電影刪去了許多原著中與敘事息息相關的科學細節與哲學思辨,同時,也沒有很妥善地在電影中復現閱讀小說時,那種基於時間感改變而帶來的特殊感受。但另一方面,電影版也將故事的核心導向了一個與原著小說截然不同的方向,談論關於人類社會、甚至更宏大的共同體間關係的問題。


  電影版《異星入境》,談論的是一種來自外星的「禮物」。一種超越性的、打破舊秩序與人類思維模式的一種全新的可能性。雖然電影的敘事其實相對迎合於「主旋律」式的道德,但其主旨,卻隱含地向我們揭示了人類一直以來對末日的追求,以及深藏在這份追求之中的邏輯。



  在許多宗教之中,世界末日都是一個相當重要,且顯性的命題。宗教經典不僅僅在未來設置了一個讓所有人能夠被「蓋棺論定」的「大審判」,也告訴我們,末日曾經發生,在遠古時代中,摧毀了上一個「有罪的文明」。


  「個體的輪迴觀」會與種姓制度出現在同一個文明並非巧合。由於在此生沒有任何改變的可能,人們將希望寄託於來生。只要死亡降臨,苦難便能結束,新生得以到來。與其相似的,當我們意識到存在當前的社會秩序並不完美,卻又不認為我們可以改變時,整體社會的毀滅與新生,變成了人類所期望的另一種輪迴。



  在過去幾年裡面,人類社會遭受疫情、戰爭與長期量化寬鬆的惡果三方面的影響,許多地方的社會機能失靈、傳統活動與大型計劃被迫停擺。人民的生計遭受影響、甚至流離失所,有家歸不得。許多原來可能正在「全球化」意識形態中一點一滴走向開放的國家,都藉著這些危機再次地、甚至變本加厲地進行封鎖。世界各地的區域衝突與意識形態衝突,也在各國人人自危的背景下,變得愈發極化。


  但這些災難在造成嚴酷與痛苦的同時,也為世界的許多地方,帶來了一種打破舊秩序的契機。在疫情期間不得不採取遠端辦公的公司與職員都發現到,過去的例行工作中,有許多是完全不需要人們聚集到公司的。通勤的時間可以省去,專業人士也可以在更舒適與彈性的狀態下發揮所長,既然在疫情期間這樣的形式已經一定程度被證明是行得通了,這樣的制度就有機會在世界各地逐漸與疫情共存的今日獲得延續。


  同時,為了因應這樣的需求,全面數位化的進程也在這幾年得到更多的落實。在各企業面臨更嚴峻的財政考量之下,許多因疫情停擺的大型活動,也都嘗試著往全面線上化的方向進行轉型。



  《異星入境》的核心危機便是,人類該如何彼此合作,去將那一場想像中的「外星人造成的末日」,透過思維的突破,轉換並理解為一種對全人類有益的「禮物」(雖然那部電影的結尾顯得有些倉促,不能算是有處理好)。


  就像在氫彈爆炸下被喚醒的哥吉拉,牠既可以被理解為一種大自然般冷漠的「毀滅之具象化」,也可能作為一個在極端狀況中,抵禦外來怪獸,拯救日本的新守護神。進擊的巨人既可以是毀滅世界八成人類的可怕災難,卻也象徵著,一個可能的、嶄新的和平時代之開始。


  這並不是在雞湯地說,面對災難,我們應該要轉念去看它好的一面,讓它以「為世界帶來死與新生」的某種「更高善」的形式昇華。而是,我們需要去誠實地直面那些已經到來的災難與變化,站在這些已然發生的事情上,重新評估我們想要的是怎樣的世界、怎樣的社會制度與結構。讓這些已然出現的改變契機,能帶領時代的列車開向更值得去的地方。也許,這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,需要具體面對的那道「轉轍器問題」。





延伸閱讀:

〈自由、愛與希望--以艾連為核心聊聊《進擊的巨人》〉

〈反思、以及作為答案的「我不知道」〉

〈AI時代:技術革命下的價值重估契機〉

〈”bare life”:疫情下的「生物安全」治理典範,以及其他〉

〈《記憶與救贖》讀書會(一):
種族滅絕與大屠殺在歷史理性中的不可能(不可以)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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