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和去年在思考所謂「新年新希望」時,我都把「閱讀」當成一個主要想完成的目標。我並沒有訂定什麼具體的「要讀完幾本書」之類的數字,而是希望盡可能每天都至少花一點時間讀書。
前兩個禮拜有做到,即便一整天下來沒有看書,也會在睡前把近期在看的書拿起來,至少看一個章節再睡。然而,從這禮拜某天停下來之後,一下子便三天連續沒看。忙著做其他事情,睡前也沒想起要讀書。習慣還沒成功養成,需要再加把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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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連續兩年都有這項目標,不過對於為什麼要閱讀,今年的想法已經和去年年初時不太一樣。當時,因為已經每天寫文章一年多,所以不時會感覺到「想說得好像說得差不多了」,一下不知道要寫什麼。那時對於這件事的理解是「要有input才有output」,如果不知道要寫什麼,很可能是因為自己接收的不夠多。就像儲糧吃完了,沒有外出狩獵,就沒有東西可吃。
然而,這段時間,我愈來愈意識到,事情可能和我原來想的完全相反。我們遠遠不是沒有在接收新知,而是我們接收了太多,彷彿整個可以容納思想的空間都已經被占滿,比起「無話可說」,更直接的原因是「已無處安放更多」。
《誰偷走了你的專注力?》談及「心靈神遊」的那個段落中,作者引述神經外科教授奈森(Nathan Spreng),提出了一個觀點:「創意是讓已存在的兩件事產生新連結」,而讓自己放空、漫想、不聚焦在任何單一的事情上,是讓這些新連結更有可能產生的方法。
當我們要找出家裡面有價值的東西時,我們需要做的不是盯著購物網站,焦慮地不停瀏覽,而是關掉電腦,挽起袖子整理房間。尤其,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,最不缺的就是那些現學現賣的、永遠追逐熱點消息的快速反應。如果真的要「創造」,我們就需要更多「內向性的工作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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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,雖然我依然認為閱讀在「創作的發生學」中處於一個重要的位置,但重點便不會在我們從閱讀中得到了多少新知;而是,一部完整的、章節架構安排得宜的書籍,其實提供了我們一種精實的切入角度。
譬如前面剛舉的例子,這本書以「專注力缺失」作為一個核心,將現代社會的種種問題串在一起,並尋求一些能夠根本性處理這些問題的解方。如果單拉出其中的任何一個問題,我們都可能不會感到新鮮或意外,譬如說「3C成癮」、「睡眠不足」、「人際交流方式改變」,即便是沒有讀過這本書的人,幾乎也都已經知道現代社會存在有這些問題。
但是,這部書的「創造性」就在於它找到了這些事物之間的連結,並將之闡明在我們面前。而當我們閱讀這樣的書籍時,除了讀上面的文句、看作者經歷的事情以及他拜訪的學者的研究結論之外,我們也會將書本的內容與我們自己的經歷、我們觀察到的社會現象、我們關注的議題相互連結。
這是閱讀的重要意義。它觸發了一種更加積極的「漫遊」,相比於完全沒有目標的天馬行空,這當然還是有所聚焦,但相較於網路上那種透過關鍵字來直接獲取資訊的方式,閱讀書本更慢、更要求我們一字一句邊想邊看,更能激發我們主動在思想的空間中來回遊歷。
延伸閱讀:
〈《誰偷走了你的專注力?》閱讀筆記(五):你多久沒有讓自己好好放空?〉